弟弟和哥哥（25）
孕期小狗
天阶星满河，寒月凉如水。
红衣的身影抱膝坐在御神木下，金眸呆愣愣地看着群星灿烂的夜空，随后一言不发地捂住了肚子。
他的身体变化，最近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出来。
嗜睡，疲惫，偶尔还伴随着反胃和呕吐。
珊瑚看到都忍不住调侃，是不是怀虈孕了。
是啊，他怀虈孕了。
因为一夜荒唐，因为彻夜旖，旎，黄粱。
他应该把孩子打掉的。妖与妖之间确实会有同性受虈孕的先例，而且还不止一例，但是、但是他是半妖啊！一个人还好，一人吃饱，全家不饿，可这个孩子……
他护不住的。
先不说朔月时极易引动胎气，单是孩子孕中会吸收母体妖力，如果没有妖力补充，他就会死于妖力匮乏，更难的是生产，产道狭小，最有可能的是他与孩子双双俱亡。
怎么想他都留不住的，不如趁现在，怀相不显，先……把他拿掉。
手指成爪状，对准了小腹，犬夜叉双眸蓄泪，却怎么也下不去手。
这是他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，还没成型呢……
如果生下来了，一定很像他，说不定还会继承那弯很好玩的紫月牙。
想起那道身影，犬夜叉的脸色忽然就白了。
他……不知道这个孩子。
纯血大妖，居然和自己的弟弟有了牵扯，还怀了孽种……他怎么可能允许？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和孩子的！
孕中多思、忧思让犬夜叉眼前有些发晕，手不自觉地放下，按在了腹部。
隔着一层火鼠裘和肚皮，体内的是他的子嗣。
是他和杀生丸的血脉延续。
犬夜叉抱膝，把脸埋进了柔软的布料里。
他一直孤身一人，半妖的身份令他自幼饱受争议，唯一的母亲去世后，更是要一个孩子独自面对世俗的恶意。
他没有亲人朋友可依，但这个孩子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认知。
或许有一天，会有一个孩子，软乎乎的，奶声奶气地唤自己“父亲”。
祂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脉，也流淌着杀生丸的血脉，祂会很强，很活泼，或许又会像杀生丸一样外冷内热？但一定哪儿哪儿都合自己的心意。
想象着那永远不会出现的未来，犬夜叉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他的身后贴上了一具身体。
犬夜叉惊慌失措，踉跄地推开银色身影，却不料纤细的脚踝被大掌握住，来人慢条斯理又不容拒绝，将犬夜叉拖回了那个怀抱。
冷梅倾覆，犬夜叉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。
他发现了吗？他发现了，要来杀自己了吗！
按在他脚踝的手掌一路向上，最后停留在小腹，缓缓摩挲。
“是我的血脉。”
杀生丸开口，音色低沉华美，金色的眼眸微阖，神情很是慵懒随意。
在犬夜叉身边总是让人很容易放松，他不排斥，否则也不会在进入求偶期时不似曾经那般寻一处僻静场所休整，而是去见了犬夜叉。
那一晚的被翻红浪，低软呻虈吟，无不令杀生丸难以自持。
只是犬夜叉在隔天就跑得无影无踪，杀生丸知道他或许需要时间冷静，但是从冥加口中得知犬夜叉疑似有孕时，这位大妖怪还是有一瞬间的怔忪。
犬夜叉有孕？
算算时间，也确实能够对得上。
大妖怪的指尖动了动，抿紧了薄唇。
大妖受虈孕不易，胎儿在母体中就会汲取力量壮大己身，犬夜叉又是半妖，怀虈孕生子必然是险而又险，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妖力不济，衰竭而亡。哪怕撑到了生产，也有子存母亡的风险。
杀生丸在附近观察了犬夜叉许久。
怀着身子的人，眉宇间却满是愁思，孕期害喜让那张小虈脸上也总是没什么生气，刚才他又看到犬夜叉犹豫着拿掉孩子，最后还是收了手，哭得不能自己。
一颗心突然就软了。
诚然犬夜叉的安危让杀生丸确实生出不要孩子的想法，但那是他与犬夜叉的孩子，要说心疼，他不比犬夜叉少。
还是他先认了输。
罢了。
杀生丸这么对自己说。
犬夜叉下不去手，自己也想要留下孩子，那就留下来。
西国的藏书阁里藏书众多，未必就没有能够保全犬夜叉父子的法子。
于是他出现在犬夜叉身边，看向那还是平坦的小腹时，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为人父的惊讶与期待。
他隔着衣料摩挲小腹，妖力顺着手掌涌虈入犬夜叉的身体弥补这些日子犬夜叉妖力的亏损。
“舍不得，就留下来，犬夜叉。”
“我会护你周全。”
犬夜叉满目讶然。
他侧首看向杀生丸，仿佛不认得他一样。
“你不是……来杀我们的吗？”
他怎么会留下孩子性命呢？还是和自己这个卑贱半妖的孩子？
他是杀生丸啊……不可一世，战无不胜的纯血大妖，那个西国下一任主人啊！
唇上一重，却是鼻间梅香萦绕，眼前灿灿金眸。
是研磨辗转，是攻城略地，是肆意掠夺——
是杀生丸在吻他。
这个认知让犬夜叉心底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，他下意识地推拒，抱住自己的人眼眸微暗，似是不虞那一下拒绝，于是双臂收紧，吻得更加用力。
要、要呼吸不过来了！
犬夜叉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，只觉得自己脸上一定红了，又羞又恼——杀生丸这家伙怎么、怎么能这么过分！
如果不是看到犬夜叉哭了，杀生丸应该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。
他怒犬夜叉的逃避，恼犬夜叉将他想象成会伤害他的存在。或许过去他们兄弟确实有很多刀剑相向的情况，但那已经是过去了，如今他疼对方都来不及，否则又怎么会在求偶期来见犬夜叉，甚至还行了……房虈事。
“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你，犬夜叉。”
那张脸凑近了自己，鼻尖相触，犬夜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。
只因为他从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。
那样强大的妖怪，却深情又怜惜地看着自己。
他不会杀自己，犬夜叉在此刻无比深刻地认识到。
与之相反的，杀生丸无比珍重自己，也无比看重自己的孩子。
犬夜叉突然就哭了，像个孩子一样，揪住杀生丸的衣襟，毫不客气地把眼泪蹭了一片。
“杀生丸杀生丸杀生丸杀生丸杀生丸——！”
那对犬耳乖顺地垂下，得了大妖怪的怜惜落吻后，还微微发烫。
“我在这里，在你身边，犬夜叉。”
满天繁星，却是月色温柔。
上篇·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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